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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節(jié) 封建社會前期土家族的文化與習俗
早在公元前1122年,巴人在參加武王伐紂的戰(zhàn)爭中,就以“歌舞以凌殷人”而著稱于世?!度A陽國志》載:“巴師銳勇,歌舞以凌殷人,前徒倒戈,故世稱之日,武王伐紂,前歌后舞也。”在戰(zhàn)斗中,巴人高唱戰(zhàn)歌,吶喊助威,手執(zhí)武器,作出各種刺殺動作,史籍上被稱為“前歌后舞”。巴人這種沖鋒陷陣的作戰(zhàn)方法,既表現(xiàn)了他們作戰(zhàn)時的“銳勇”,又說明他們能歌善舞的特性,對漢文化發(fā)生了一定的影響。同時,遇有重大祭祀活動舉行的大武舞,與巴人的歌舞有著直接的聯(lián)系,可以說它來源于武王伐紂時巴人的“前歌后舞”。戰(zhàn)國時,富有濃厚生活氣息的巴歌,以廣泛的群眾性而著稱于史。
剛健有力的巴人歌舞對漢代的宮廷樂舞有極大的影響,在《太平御覽》中也有所記載:“渝水,賨民銳氣喜舞,高祖樂其猛銳,使樂人習之,故名巴渝舞。”漢高祖劉邦派樂師學習巴人歌舞,經(jīng)過加工整理,使其成為宮廷舞樂的一個組成部分,載入漢廷樂府。這種宮廷樂隊,由巴人、渝人三十六位鼓員編成,按巴渝舞樂譜曲演奏,以伴其舞。魏晉間,魏文帝黃初二年(221年),改巴渝舞為昭武舞。宮廷舞樂“宣烈舞有年弩”,即“漢巴渝舞也”。唐人杜佑在《通典》卷一百四十五中記載:巴渝舞“舞曲有矛渝、安臺、弩渝、行辭,本歌曲有四篇,其辭既古,莫能曉其句度。”說明巴渝舞本源古老,雖已很難讀懂歌詞,但其舞樂仍存宮廷。
古代巴人喜歌善舞。在西漢孝景帝時,巴渝民間往往“族舉遞奏,金鼓迭起”,用鼓、錞等樂器演奏,發(fā)出悅耳的諧和樂章,以伴舞蹈。巴人民歌豐富多彩,漢代文豪揚雄,兒時曾在巴東夔峽一帶生活,洞悉巴歌,其所作《蜀志》,指出夔、歸“謳歌”為巴人之歌。左思所賦《明發(fā)而耀歌》,李善注謂“耀,謳歌,巴土人之歌也。何晏日,巴子謳歌,相引牽連手而跳歌也。”何晏,東漢末年人,他不僅親臨其境聽過巴歌,還曾觀賞過巴人載歌載舞的表演。魏晉南北朝至隋,包括酉溪、石堤土人在內的五溪蠻,“父母死,……打鼓踏歌,親屬宴舞戲,一月余日”。跳喪鼓的風俗和踏啼舞樂仍在民間流行。唐宋時更不乏記載。如云:“巴氏祭其祖,擊鼓而祭,白虎之后也。”“巴人好踏啼,……伐鼓以祭祀,叫嘯以興哀,故人號‘巴歌’日‘踏啼”,。自漢歷宋,始終不衰。
唐中葉以后,劉禹錫吸收土家族民歌的豐富營養(yǎng),創(chuàng)作出獨具一格的“竹枝詞”,名震詩壇,對我國詩詞的發(fā)展增添了新的內容。“竹枝”源出巴人踏啼之歌,是巴人七言詩歌體裁,上四下三相隨和聲,牽手踏啼,悠揚婉轉,充滿著土家族的風雅氣息。早在劉禹錫之前,土家族民歌已被漢人知曉記錄。南北朝時,《水經(jīng)》注家之一酈道元,曾任北魏東荊州刺史,漫游過夔峽地區(qū),曾以漢語記錄的巴歌之一為:
巴東三峽巫峽長,
猿啼三聲淚沾裳。
詩情歌意濃郁,風格樸質瀟灑,吟詠膾炙人口,實開中原仕人記錄《竹枝》的先聲。唐時顧況、白居易、劉禹錫、李涉、孫光憲等都居住或來往路經(jīng)土家族住地,創(chuàng)作了不少反映土家族風土人情的竹枝詞。顧況《竹枝詞》“……巴人夜唱竹枝后,腸斷曉猿聲漸稀。”正式提出“竹枝詞”曲牌。劉禹錫被貶官流放時,聽到當?shù)赝寥顺透琛K麆?chuàng)作的十幾首竹枝新詞,出自湖、湘、夔、歸地區(qū)。他被貶居的朗州是“雜以蠻蛋”的地區(qū),“蠻俗好巫,每淫詞鼓舞,必歌俚辭。禹錫或從事于其間,乃依騷人作為新辭,以教巫祝。故武陵溪峒間夷歌,率多(禹)錫之辭也”。劉禹錫作了大量的“竹枝歌辭”,不僅進一步把巴歌介紹到中原地區(qū),豐富了全唐詩庫;同時,這些通過提煉升華的巴歌新作,又在土家族中得以推廣,使“武陵夷俚悉歌之”,自然也推動了土家族文化的進一步發(fā)展。如劉禹錫的詩作之一:
楊柳青青江水平,
聞郎江上唱歌聲。
東邊日出西邊雨,
道是無情還有情。
至今在土家族中,還保存著相類似的歌詞,確是“含思宛轉,有淇濮之艷”。
到了宋代,黃山谷、陸游等詩人,也創(chuàng)作過不少竹枝詞。如黃山谷夜宿歌羅驛(在今宣恩境內),即以夢李白宿歌羅聞杜鵑作《竹枝詞》三首,與唐人的《竹枝詞》在格律風貌上都一脈相承。